
岢嵐折氏文化研究中心
北宋的邊墻之外,契丹的馬蹄、西夏的彎刀曾攪得山河不寧。但有這樣一群人,把姓氏刻進府州的城墻,把戰(zhàn)功寫在黃土高原的風里——他們是折家將,從五代走來的“北宋第一武將世家”。而宋代文人的筆,早已蘸著墨、含著淚,把這群“御敵長城”的模樣,永遠留在了詩行里。
“一丈佛”的捷報:蘇軾筆下的洮西春風
蘇軾《聞洮西捷報》詩云:“漢家將軍一丈佛,詔賜天池八尺龍。露布朝馳玉關塞,捷書夜到甘泉宮。似聞指揮筑上郡,已覺談笑無西戎。放臣不見天顏喜,但驚草木回春容?!痹谒闻c西夏的多次戰(zhàn)爭中,宋軍常打敗仗,忽然聽見驛卒的快馬聲,洮西大捷的消息傳來,蘇軾提筆寫下“漢家將軍一丈佛”,想起折克行那桿挑下敵軍首級的長槍。“一丈佛”是指以折克行為代表,那些英勇殺敵的邊關將士。那場洮西之戰(zhàn),折家軍踏碎西夏的營寨,把黨項人的旗幟砍落在地。
蘇軾沒有寫刀光劍影,反而落筆在“草木”“春容”:戰(zhàn)后的原野上,春草破冰而出,仿佛連天地都在為折家軍的勝利舒展眉頭。草木之喜暗喻詩人之喜,抒發(fā)詩人一片愛國忠君之情?!皾h家將軍”的鎧甲里,裹著府州百姓的炊煙,他們的劍刃上,映著中原的月光。詩人雖然仕途失意,但喜聞捷報之后,并不計較個人得失,依然渴望國家強盛和建功立業(yè),為人豁達坦蕩,心系蒼生,令人深深敬佩。
范仲淹的“將軍白發(fā)”:折家軍的未歸人
范仲淹的《漁家傲·秋思》曰:“塞下秋來風景異,衡陽雁去無留意。四面邊聲連角起,千嶂里,長煙落日孤城閉。濁酒一杯家萬里,燕然未勒歸無計。羌管悠悠霜滿地,人不寐,將軍白發(fā)征夫淚?!狈吨傺腿温氷兾鲿r,折家軍可謂他的“左膀右臂”。一首《漁家傲·秋思》,一句“濁酒一杯家萬里”,藏著多少折家子弟的心事?
他們穿著沾滿硝煙的戰(zhàn)袍,抱著羌笛坐在營壘邊,聽霜風卷著胡笳聲掠過城頭。有人十年沒回過府州的老宅,有人在戰(zhàn)場上丟了半塊腰牌,卻都記得出發(fā)時親人說的話:“守好邊墻,就是守好咱們的家。”范仲淹沒寫折家將的名字,卻寫盡了他們的模樣:白發(fā)爬上鬢角,酒盞里晃著故鄉(xiāng)的月,而身邊的戰(zhàn)友還是當年一起守邊的少年。
司馬光的史筆:“折家子弟多豪杰”
司馬光曾說:“旌旗閃閃搖寒色,劍戟森森擁漢營。折家子弟多豪杰,鐵馬金戈護邊城?!弊鳛槭穼W家,司馬光的文字從不含糊,一句“折家子弟多豪杰,鐵馬金戈護邊城”是蘸著歷史的濃墨寫就的。
折家從折從阮開始,數(shù)代男兒守著府州。折德扆曾帶領族人在契丹的圍城里餓著肚子擊退敵軍,折惟昌臂中流矢仍躍馬沖陣,折克行在洮西斬將奪旗……司馬光的文字并非歌功頌德,而是要把一個家族的忠誠與無畏刻進歷史的碑林。“護邊城”不僅守一座城,更是守千里邊防,守中原百姓的安居樂業(yè)。
宋代文人以詩為媒,在史實基礎上注入藝術想象,使折家將從真實的家族升華為承載集體記憶的文化符號。詩詞中的細節(jié)增補與情感投射,共同塑造出比歷史原型更具感染力的“忠勇”典型。這種建構并非憑空虛構,而是以折家將的史實為骨架,填充文人對邊疆英雄的理想期待,最終形成的獨特文化現(xiàn)象。
詩里的折家從未離去,宋代文人的詩是折家將的另一座“忠烈祠”,是刀光劍影與筆墨丹青共同鑄就的精神豐碑。蘇軾寫他們的捷報,范仲淹寫他們的鄉(xiāng)愁,司馬光寫他們的傳承……折家將的故事,從來不只是歷史,還代表著精神,那是“守土有責”的擔當,是“忠勇傳家”的信仰。文人以詩為史,將折氏家族的忠勇鐫刻進文明基因,使其超越時空成為中華民族邊疆記憶的鮮活注腳。這份赤誠至今仍在歷史長河中激蕩著深沉回響,讓人們?yōu)橹疅釡I盈眶。(趙德榮)
(責任編輯:盧相?。?/span>